17、打枣
故乡的八月时节,正是打枣的时节。 我家的那四棵郁郁葱葱的大枣树,也蓄势待发。 姥姥做好了各种准备,包括脚登的木梯、手拿的竹竿、收枣的器皿、打扫的竹帚。 我却没做任何准备,因为我有绝快的速度,只要冲进枣雨丛中去抢它们就可以了。 姥姥把木梯支靠在粗大的枣树干上,然后爬了上去,然后双手扶住手边的枝杈,双脚站定在粗大的枝杈上。 这犹如无声的命令,我赶快躲开枣树的覆盖范畴。 姥姥站稳双脚、晃动腰身、运动双手使劲地摇晃两手握着的枝杈,霎时,枣树上风声顿起,成熟的枣子和意志不坚定的枣子纷纷落地,天上骤下扑天盖地的红色冰雹雨。等姥姥发威过后,地面上就扑满了一层红艳艳的玛瑙和宝石。我先把这一层快速地拾起并装进竹篮里,等我清得差不多了,姥姥就正式开始“打枣”,她手挥竹竿,一通乱敲,无数的枣子和枣叶哗哗啦啦落下来,我冲进去,枣子落在地上或我的头上身上,我边捡拾枣子,边欢呼痛叫。 我家前院的三棵枣树,都是又粗又矮的,搬个梯子就可以登上枣树的枝杈,于是,姥姥总是上到树上去打枣,打枣前她摇晃树的内容,是她自己发明的。而我家后院的那棵枣树,就要高多了,简直耸入云天,我们平日里就是原地跳起来,也够不到最低处枝杈上的枣子,所以,前院那三棵枣树,我们就在它们长到半大枣子时就经常偷嘴吃的,而后院的这棵却是保持最完好的,它的枝干笔直,到了很高处才分杈,姥姥的木梯都够不到最底下的枝杈,所以,姥姥只是站在树下,挥舞起长竹竿,直接“打枣”。而连竹竿都够不到的地方,也就不能奈它何了,于是,后院的枣树上,总是有一些枣子留在上面自生自灭,因为打下的枣子,足够我们吃枣,足够我煮完了再晒枣,足够姥姥醉枣和晒枣的了。 邵村的枣树很多,村头上都环绕着,不知该归谁家。家家拥有枣树的也很多,比如住我们房前的舅母家的院里,也有一棵,只是从没见她如何打枣;比如瑞表姐家也有一棵,当她初中毕业后,她总是与她在学校舞蹈队时的一个男同学打架,两人总是你坐你家的枣树杈上,我坐在我家的枣树杈上,打嘴架。大意是那个男生追求瑞表姐,但她不答应罢了。 全村只是我家的枣树最多,据姥姥说,我家院里本来有五棵大枣树的,只是因为要盖一个土房,不得已刨掉了一棵。所以,我并不知道我家每年收获的枣子都去了哪里,反正会有一些被我给煮熟并晒干了存放着自己吃了,其余的,姥姥每年醉枣也就醉两大坛子,剩下的去了哪里,是姥姥送人了还是怎么着,我从来没去关心过,因为,等到明年的五月,我家的枣树们就又会发芽,长叶、开花并结出无数的枣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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