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写得少，别嫌寒碜

江西叶开 · 发表于 2017-1-7 19:17:58

★晒谷坪边上的女人

她坐在炼子树的阴影中打盹
谷子在水泥地上沐浴阳光
不见有麻雀来光顾
我没有喊她
她应该是在做一个梦
不知道起始，仿佛是
这一生中某个片段
或许正临近遗忘边缘
不远处的梧桐林里，蝉鸣不止
正午的村庄寂寥，空荡
过不久她就会醒来
给谷子翻身
那时我已经走远

★一台旧电脑

孩子回老家上学之后
它就安放在角落里
身上落满灰尘，轻如空气
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我每天回来，开门关门
它从来没有吭过一声
我也是装作无视
老婆说过几次
当垃圾扔了吧，看着烦
只是，我隐约觉得
让它留在墙角
房间里才不至于
那么空荡

★裂缝

现在，我开始忽略
某些隐秘之事
如同忽略这座城市
凌乱的握手楼，以及
夜色里的浓妆艳抹
我放任自己成为一具空壳
或者成为一个容器
忽略这城市上空
掺杂着荷尔蒙的空气
然后逢场作戏
而我暂时还属于这里
与这城市过往的风流韵事一起
让人们不时言说
尽管我卑微如尘埃
尽管我们确实毫无关联

★旷野

在目光射程以内
荒草是虚无的
灌木是虚无的
灯光是虚无的
夜行人是虚无的
天空只是一种装饰
镶着几颗模糊的碎星
更远处的城区
楼房匍匐着
像荒漠里巨大的沙丘

★等一杯开水冷却的过程

身体里的渴唤醒宿醉
在凌晨四点，晚冬
我迫切需要一杯温开水
浇灌体内的干旱
窗外没有一丝光亮
玻璃上反映着苍白的墙
我听见
开水在玻璃杯里冷却
喉咙如同土地皲裂的声音
我缩在椅子上
忽略了整个世界

★春暮

宿舍后面有个小公园
树木荫绿，阳光也难以穿透
树下青草稀疏，杂长着几朵野花
一条石头小径横穿而过
仅有的几张石凳上
近来总是空着
风有一阵没一阵吹过
不时摇落几片黄叶
落在草尖上，落在黄泥地上
落在石凳上
没有一片落在我身上

★蝴蝶

车停广场边上等人
中午的阳光昏黄，风是粘的
车站不时吐出一小堆人
捎带着一小会嘈杂，快速散去
我点燃了第七支烟
路边草丛里，飘来两只蝴蝶
从车窗飞进来，落在方向盘上
直到它们飞走的时候
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分身术

早上，他出门时
习惯把衬衫的领子和袖口捋直
领带调整到合适位置
不至于太松，也不能勒紧脖子
然后，对着镜子微笑一会
妻子不知道，他具体的工作内容
她喜欢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有时回来的早些，有时很晚
经常是一脸倦容
袖子随意挽起，领带歪在一边
孩子一哭闹，他要随时准备接手
抱在怀里，来回走动
偶尔笨手笨脚地换一回尿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