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泡

十亩

默

我把捡来的没放响的臭炮排满一桌子

它们拒绝发出声响和光

拒绝仪式和庆典。是天生的残疾

还是倔强地想表达自己的委屈与叛逆

还是有所等，犹豫了

错过了最佳时辰，而抱残守缺

我不知道口语和书面语的区别在哪

我和她对垒时相互不搭理

也类似于两个臭炮。她一个劲的在纸上写

我装看书，其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装聋作哑的臭炮常被我拦腰

一撅两半玩一种叫老婆打老头的呲花游戏

被扔了一地的碎炮筒在初一是不能清理打扫的

它们在有一阵没一阵的风里

滚来滚去

聚

她说脑子里有只蜻蜓在翻飞

左冲右突，来来回回

都后半夜了也不肯安生

她烦坐起来：这只蜻蜓到底来自哪里

意欲何为？我说安放一朵荷花吧

亭亭玉立。她说还是不行

这家伙执意的很

我说我小时候叫小明

光着屁股拿扫帚扑打蜻蜓从不失手

复问我大沤热的天气为什么村子粪坑旁

蜻蜓会越聚越多

我说是蚊子多生于臭水

她突然说蜻蜓没了

睡觉。那么快打起了匀称的微鼾

留我一个人清醒着

一个劲地琢磨蜻蜓到底去哪了

没谁看到大片的蜻蜓尸首。我只是在春末

看到满地的杨花黑乎乎

麻缨缨

暮色就要覆笼巴雅尔家辽阔的草场

暮色就要覆笼巴雅尔家辽阔的草场

牛羊正缓缓向着帐篷

靠拢。那些呆滞的骆驼懒懒的

就地安卧。巴雅尔一个劲

招呼我吃肉喝酒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回圈的

牛羊数目能不能对得上

他的自信显得霸道：跑得再远

天一黑，这些家伙就

乖乖回来。我突然想起小时候

后园子里那只栓在

橛子上的羊，挣了命地想扩大自己的

食草面积。唉，受限于那根绳子

我知道母亲为什么不撒开它

养只羊不容易。担心它一撒开跑远了找不到

回家的路

丢了

元素

她平躺着，双腿翘在墙上，两眼直直地盯着

天花板

我问她在找什么

她说找元素

我知道她城府很深。装疯卖傻

一天天的癫言癫语

只不过是池沼上漂漫的雾气

安静的时候

我给她讲我看到她的内部养着一条鱼

她却打诳语说她的底层

开着春色缭乱的花

我试问她如果花朵也可以看成

沤着的腐殖质，是不是就可以自由无碍地

穿越宫墙

比如撇开物体，上升到物质

檐宇也只是零散开的元素，像漏下来光线中

一堆翻飞的微尘

她若有所动又突然表情木然

说她其实不想沉浸在天花板上的旖旎里

想回去，安静地开在旷野

又是暗藏机锋的癫言癫语吗？嘿嘿

其实靠舌头我也辨不出槐花蜜和枣花蜜来

纵然半信半疑，那天晚上

我也只是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试图

想找到瓶罐上被遮去的

商标

我再不能把每次出行都看作体恤或巡游

汽车穿行在半荒半沙的西蒙荒野中

清一色的地貌，单调、乏味

既无山重水复也无柳暗花明

让人昏昏欲睡。这样的地形地貌

和恰库尔图一带很像，几乎是一种翻版

生物环境学看，这里只配生存

那种丑陋短粗的灰蝈蝈

我们的汽车可以看成迷途、发配或科考

也可以看作侦查或入侵

单调与乏味也可能是一种伪装

旨在麻痹，诱敌深入，最后扎起布袋口

沉闷，昏迷，抽搐，死亡

你假设有十年的雨水充足如渝北

此处会不会也能山青水秀林木参天，景色宜人

哦，去夏。纪晓东听老乡讲

大巴山深处有野猪，也潜伏着装死的

麻嘤嘤的蚂蝗，诱食者

慎重反复考虑之后，我们痛苦的放弃了

纵深地段的最可能有所

突破的

勘测

盆栽菩提

元素

施世游

我喜欢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