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外二首）

会宁老马

    挨饿（外二首）
     文/马维驹

忘了喂鱼
夜间，缸中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巴掌大的鹦鹉鱼，脾气很大

想起小时候，家中粮食断顿
我在家里闹腾
踢翻板凳和水桶
然后摔门而出，到杏树上觅食
那时候，我不哭
母亲替我哭

开灯观鱼，水似乎涨了一些
我不知道，溢出的部分
究竟有多少是鱼的眼泪
多少是水的无辜

你终将成为他体内的一个婴孩

看一眼沙漏，就知道时间的具象
它细腻而光滑
像一个柔软的孩子

你的儿子在沙漏外，不断把沙垫在脚下
而你脚下的沙，一点点被掏空
你在无声地陷落
岁月之风，包裹着你的前胸和后背
你咬着牙，脱水，风干，失重

你在生产时，落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
半生都在享受着失血的惬意
而儿子得到足够的营养

你终将成为他体内的一个婴孩
或者一块结石
需要他的滋养，也给他
带来疼痛
（此诗献给天下的妈妈们）

至死不跪

突然想起，那只死去的刺猬
每当想起它，刺针便扎伤一次记忆

它没有享受人类文明，也没有
阻挡人类的享受
仅仅是躲在树丛，过自己的小日子

也许只想出个远门
也许路的另一侧有异性的呼唤
月夜之下卑微的愿望，竟被
人类的车轮钉在路中央

它基本上完全屈服于人类文明
唯有刺针，至死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