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西域故人》（外四首）

会宁老马 · 发表于 2016-10-7 21:24:44

本帖最后由会宁老马于 2016-10-8 19:48 编辑

作者：马维驹

你从西域归来
眼里有雪、有沙、有胡杨扭曲的筋骨
你的额，有帕米尔的鹰翅，有
托木尔、博格达的倒影
我想安慰你，可许多词
不舍得用。我怕，飞出去的鹰
不再回来
我怕，有些词不用还好，用了
就会后悔
比如：想你，念你，等你，这些
词汇很重，再高的雪峰
也难以穿越千里戈壁，把它们
一一反射回来

《一杯酒量》

仅一杯就能换来半日睡意昏沉
仅一杯足以忘记江山美人
仅一杯，放大幸福和悲苦

月下饮酒，月光不洁
酒中月和月下人皆有毒

饮一杯，这人间的辛辣，足以
抹平崎岖的惆怅，融化眼中
稳坐千年的雪峰

《大，小》

立交桥真大
车流的轰鸣声真大
桥下一个小小的角落，拾荒妈妈
为脑瘫儿子包的饺子，真大

捡来的案板真小，自制的擀面杖真小
三块石头碰出好大的火焰
翻滚的水，煮透了一锅
荤馅儿的母爱

傍晚，城市的帷幕徐徐合拢
桥下那个角落，像幕布上的一个漏洞
比别处明亮许多

《属鸡》

我属鸡，哥也属鸡
相隔十二年，同月同日孵出

我俩不关心天空，不向往远方
只在土里刨食，爪上结着厚厚的痂

坚硬的喙，吃进更硬的石籽儿
帮助消化人世的艰难

《途中遇雨》

雨珠在车玻璃上弹跳
我的爱车周身喊叫，它怎么
会有这么多的嘴巴
这些弹跳的钻石，全部死在玻璃上
泪流成河
你们急急拍打我的车窗，是为
躲避一阵大风的追赶吗
你们截断我的视线，把我和她
在雨中的第一次依偎
重新演过一遍
那场雨，是我记住的唯一一场
有情有义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