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最近的几个

复活 · 发表于 2017-3-21 10:59:58

活着

小时侯和母亲去城里
商店里全是吃的
我使劲咽口水
不让它浪费一滴

然后我对着无人的墙壁发表
看法人
不吃饭就能活着多好

现在，母亲已经不吃
饭，吃不下饭，母亲
还活着

一缕阳光从墙缝照我脸上

墙也老了
它皮肤的慢性溃疡
已严重穿孔露出了骨骼
甚至骨骼也因缺钙而松软
一缕阳光也使它局部挫伤
一些粉沫一些意外之外的旧表情
穿过它的伤口

现在阳光在我脸上
我的脸呈现出高原和山谷
闭上眼睛
听
它的脚步在移动
一些毛孔大口
大口
吞噬着暖和的一些什么
墙转过身去
努力的望记这个日子

不等它了
我的毛发也长满了灰白的时间
天空举着一枚发黄的羽毛
地上躺着许多鸟鸣
拣起来
竟然是儿时就丢了的笑声

我的儿子

金子银子票子它们都不是我的儿子
我的爱人至今未婚
住在山上

我和她做爱
做饭或者吵架
我的肋骨用来垫高她的鼻梁
她戴着头巾
比一朵花更娇羞

我把我放置于她的胸脯
我把我放置于她的嘴唇
我在她身体开辟河流
撒满花草

我以骑马的姿态抚摸河流的
每一寸皮肤
马在吃草
我啜饮流水
我的儿子像花枝招展的姑娘

我把她抱在怀里
如婴儿
我抱她在怀里
她是我的爱人
或者是儿子

水龙头于后半夜喊冷

其实后半夜我正在打呼噜
也就是普通节奏三长两短或者
两短三长
这个过程我通常采取仰卧姿势
以方便灵魂自由进出身体
许多灵魂

然后
我开始洗涤我的骨骼以及
心肠
骨白了又白
肠净了又净
没有一粒脂肪

梦也就是给不幸准备的一杯毒酒
一饮而尽水龙头
喉咙嘶哑
它扭着脖子喊冷
终于有骨骼断裂的声音
它舔了舔嘴唇

墙壁像灵魂一样乱窜
水龙头的口水和眼泪
滴滴答答
我顺手一摸
抓起来
竟然是儿子的鼾声

◎半夜，有老鼠敲门

我拣拾混迹尘土的旧币
路人插着翅膀跳跃
那些票子破旧，人像
残缺

门在响，像老婆立于门后
开灯，票子不翼而飞
开门，风迅速挤入
老鼠，儿子把梦合盘托出
在你身后，巨大，尖叫
睡吧，这都是幻觉而已
也许这也是梦的一个组成部分

得把丢失的旧币找回来
我钻进梦里继续努力
然后有啮齿动物持续的
咯吱咯吱声

一路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