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空旷的地方开枪（三首）

赵原

有好几次  清晨等2路车

望着空寂而颓伤的东莞大道

我忽有莫名冲动

朝最远处开枪  “咣！咣！”

还有一次在拆迁工地上

看着遍地残垣和开发商得意的油光脸

我控制不住了  朝着正在作业的打桩机

摆出扫射姿势  “哒哒哒……”

今天  下班经过文化广场

寒风中  一群民工正拆除一架巨大的

新年花墙  我倏地想起戈培尔的话

“一提到文化我就想掏枪！”

举手朝远处  “咣——”

我的中指抖动了一下

臆想中的这一枪射程很远

被射中的物体  也许几年后才会倒下

从今天起，我涂黑我的梦

那个从来不知道我的人

屡次被我梦到

那个躲进灰袋鼠皮囊里的家伙  读过我的诗

在流出脑浆前  第一次想起了我

那个脖子上刺字的混蛋  跟一伙

脖子上刺字的人走了  他没见过我

那个用五十个名字、活在三十个城市的老头

不知道我在这里  已为他备好了棺木

那个在世界尽头打仗的屠夫  据说拥有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总有一天他会梦到我  哪怕仅仅只为了

睡上这块棺木

但我拒绝他。从今天起

我涂黑我的梦

事实

我想成为植物

但不是植物人

我拒绝发声

但并非沉默

我不再看

不是逃避

不再听

并非忘记

我学会懦弱

并非无勇

仰视天空

与日月无关

但我鄙视这一切

就像墓碑  鄙视死人

半夜里  死人破土而出

砸碎了墓碑

而这

并没有发生

萧非台

几年算快的了 也许会很多很多年。

萧非台

是的 什么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