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每一滴焦岗湖水都有去向》

陈白衣

组诗《每一滴焦岗湖水都有去向》

之一：

       南风吹呀吹

湖水蜕皮，鳞片还给鱼群

这是夕阳下的焦岗湖

有人逆着南风走

木桥拐弯，她拐弯

木桥到了尽头，她就坐下来

水面那么低

脱掉鞋子

她的脚仍够不着水中的那个人

之二：

       李沛东是我们的人

开发的垂钓中心

挂着中沛集团招牌

二江大喊：李东风就这集团的高管吧

名字都占集团一半了

随后，我们与中心负责人

进行了亲切友好地会谈

一番勾心斗角下

我们确定，绰号二羊的李沛东同学

与中沛集团没有一根羊毛的

关系

之三：  

       地图上找不到的河流

地图上找不到的

有古沙河，古墩河，浊沟，花水涧

此外还有官沟洼，丁家洼，湖天洼，中心沟

它们围过来，抱在一起

取名：焦岗湖

从此在身份上也算是

有组织的水了

之四：

       荷花淀里的大白鸟

离曲桥更远的地方

一些白鸟会低于荷叶飞

它们看花的样子

像是找食

有次，衔着某种根茎朝高空吊上去

和人类一样

它要在翅膀上安根天线

接收生存的信号

至于太白莲，黛玉莲

只知道喝酒写诗，在波光中似醉似病

之五：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五朵花

无法确定

在湖水里生长的五十六种荷

哪朵被摘去了

陷入猜测中的红白花瓣

与人间的生老病死相对应

剩在水中的输液管

变得僵硬

灰烬色的导火索

之六：

       每朵花上都有白云落下

肯定有一朵云

飘到了正好的位置

也肯定有一枝荷站了很久

这样的事

常在人间反复

之七：

      朴素园长依水而居

电话接通时

她在去幼儿园的路上

闻说荷花尚好

船票更好

幸有熟人兄带路

潜入荷花淀

这一日太阳高于船舷

碧荷擎生曲岸

我与二江看清淤船与宰客船

双行双飞

窃喜省了百十大元

这点国民小心思真不敢凉在朴素园长的面前

写到此处，希望她没看见

之八：

       我想在一朵荷前与你相遇

梦要这样做

才符合我的基本要求

白云低飞

白鸟低飞

白荷花也低飞

整面湖水的背景还算空阔

口吐金莲的花言巧语

要喷满六万亩水域

嗯，我准备好了

白日梦不该被饿叫醒

之九：

       荷花还缺一种颜色

亲爱的，拍木栏时我想到你

南风清凉，露珠圆润

穿条鱼成群结对带着光斑

潜回亭子的投影中

我不来多么遗憾

你不来更遗憾

荷花还需补充一种爱情的颜色

才能让我们的人间

趋向完整

之十：

      每一滴水都有去向

男人赌钱，借高利贷

输了店铺，逃了

留下她和孩子

挣扎了许多年

在荷花淀

陪她看花的男人

让她的青春从四十岁又重新开始

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我们相遇时

装作素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