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

庄也

曾祖父

熏黑的屋梁上有燕巢
在大街边发呆整天
有七十八岁的二爷爷
我常把他错认成曾祖
唯一一张照片上闭着眼

我在他胡子白了以后出生
不知那些年代的事故
他做什么事都慢
打小吃糠菜长大的

小小村子
鸡犬之声相闻
有事没事聚成一堆
像蛀空树桩的白蚁

每年祭祀社火中
他的脸比夜空昏黄
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许多年后学会了沉默

他死在大年初一
三个儿子精心铺好的麦草堆上
下雪了，我去那里送
盛香炉的小兀子
一张黄表纸盖住他的脸

照片上，他闭着眼
记忆里他们都闭着眼:我的
姥姥，姥爷，曾祖
夭折的堂叔，不知名的甲乙丙丁
燕子每年返回旧巢
在不知名的甲乙丙丁家中
我泼在地上的酒
被白蚁噬咬的杨树林
原谅我此刻写下什么什么就被蛀空

2017.4.29_5.2


假期中

假期中，鱼儿沉入潭底
此刻我
在老家东厢房

他们借旅游
抵达某种意义
我选择回家，干点活
累趴下，洗干净后
流几串泪珠

我还会喊痛，喊停
在高速公路边
很早入睡的小村里
我还未大醉

2017.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