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伽蓝 于 2016-6-4 22:28 编辑
[种一株豆]
“每天路过两次,看两次 浇水,检查木架 或安静地望一下。 六月的绿蔓,梦里钻出的龙 盘向天空。它试探的小爪子 抓着日光胆怯的呓语 打哈气,慢慢睁眼,打量 不同的寂静与热闹” 多好,似乎还在适宜种豆的古代 我刚好搬回多雨的南山 趴在松木桌上写这封辞职信 “我将和这株豆共度残年” 在信的最后一行,起风了 夜晚从河对岸的树林子摸过来 跳进了敞开的窗户
[刮胡子]
左一下右一下。整个早晨里的三分钟 是全世界最好的 我把生长胡子的时间 刮干净了。这样就回到了长胡子之前 一只手刮胡子 脸上的皱纹和眼袋不见了 舒枝展叶的二十岁 从岁月深处醒过来 更妙的是春心在我的衣服里荡漾 空气中漂满女生的媚眼和惊呼 可惜刮胡子时,这些也会被刮净 只剩一手:左一下右一下 镜中是另一手,右一下左一下
2016.6.2
[对着一丛花]
人到中年,对很多事物都会厌倦 但是,对一丛花没有。每天 看花打扮,忙于凋谢,只剩一丛叶子 等秋天,等大雪盖住它的种籽 有时候,他也奇怪为何这样有耐心
[尽管如此,仍然]
放弃土地赶到夜色苍茫的城里 捧一只碗。 一只由别离,思念,劳累,无望,痛苦,忧病……烧成的碗 捧它的手有些抖,硬茧锁住了掌纹 当他们从劳动中抬起头,走过楼群的阴影 感觉到风,吹破脸上的汗滴
[很多人都这样]
用芦苇的思想活着,并进入了芦苇的角色 于是人间就是一片水泽 落日就是上帝。芦花白的时候 就会怀念忘掉的村子,用忘掉来怀念
[在街上走的时候]
他喜欢盯着女人看,那些裹在衣服里 圆鼓鼓的肉,就要胀破灰暗的时间 ……能听见家乡的水在响,花的呢喃 临行之夜滚来滚去: 多美,他舔净她身上的月光,也 舔净了她眼角的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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