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广场（2首）

赵原

当我们需要亲吻或做爱时  我们就来到

罗素广场；当我们想要天空下雪时

我们就走出家门；平凡的世界  平安的一天

物欲和爱恋  象一个球滚过铺砖的空地

野草漫延  留下狭窄的巷道

思想的羽毛变灰  手指在键盘上滑开

多少人登上了回家的有轨电车  我和你

亲爱的  我们在内心品尝甜蜜和苦味

喝下大杯的啤酒  拥抱、亲吻、做爱；

当欢笑的鲸尾被大风拽上一面斜壁

打铃声正在响彻午后  寂静的广场上

温和的阳光照亮了花坛边黑色的铁刺

“哦！孤独象一阵雨，它从大海

升向黄昏……”  但是它怎能攫夺你或我？

它只能使我们靠得更近  身体和身体

灵魂和灵魂  哭泣和哭泣……

当我们沉默  父亲们在另一个地方沉默

当我们祈祷  红胡子的看门人

会点燃蜡烛；当我们分开双手  物质的平台上

柔软的花朵掩埋了多少颤抖的心

而象流水一样潺缓的日子正在

飞快地下滑。生存着  胆怯而善良

有序的时光  在忍耐和昼夜交错中

慢慢度过——

唉！是时候了  树叶不断落下来

鬼魂们又长出了新的灰指甲

当我们离开  弯下身躯

我们在内心  得到一无所获的肉体

广  场

      1

有人在这里失语

有人在这里失踪

还有人在这里疯掉

用余生  喷撒除草剂

在树枝上喂养蜗牛

      2

每天都有几百个事故

被我看到。建筑师的塑料眼镜

就埋在某一块砖头下

神秘的星位  一旦被揭示

整个广场都会旋转起来

整个城市  都会陷落

象玻璃画片一样

被惊恐烤蜷

      3

巨大的喷水池

是唯一不能被搬动和修改的

有月亮的晚上  我能感受到

来自它的最细微的波动  一粒水分子

缓慢地穿过一池水

这让我没有办法躺在床上

让我成为思想者  在稻草中炼剑

      4

广场是按照最大的逻辑设计的

当你仰视星辰  又怎能不原谅自己？

问题是在更多的时候  我们解放不了自己的灵魂

拧开水龙头  让一遍草地漂浮起来

或者向下挖掘  呐喊

声音和泥沙  飞扬在正午

乌云下  到处都是

被巨蝇驱赶的人群

      5

他和他们  从不同的庙宇出发

最高的和最矮的  一个和一群

死于对方或死于自已

在这之间  经历了江湖、人生、广场

草木摇落  许多人  许多事

都已经  不知不觉

      6

在别处  也就叫棕榈或悬铃木的植物

在这里  有的被刷上了字

钉上了钉子  还有的

因为移栽时歪了一点

就被铁栅栏围了起来。站在人群的外面看

不管从哪个方向  它都是恰到好处地

构成了某种对应

      7

有人在这里歌唱

有人在这里梦游

还有人在这里坐上了热汽球

从商场、机关、银行

和保险公司的塔楼上

虚拟的欢呼  让那些终日盘旋在

天空的鸽子  整整一周没有落下来

饿死在天上的鸟  有七十多只

      8

一个下雨的黄昏

有人从月宫旅馆坠落。

一步一步爬上去  用尽了他的力气

落下来  他砸断了一根树枝

压垮了一小块草坪

如此而已

      9

回到昨天。无名的饮酒和叙事

以及短暂的偷欢  都让我亢奋不已

那时候野草遍地  流萤斜着身体

飞在大地的呼吸里

我盲目的悲伤  被天空的布纹吸掉了

我需要用一年的时间  穿过

还没有成为广场的  那遍空地

以及  那些晦暗的  不能被回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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