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水滴一样流浪

程志强

我们像水滴一样流浪

1.狮子在舔舐夕阳

穿越秋天的身体，

不再画地为牢。

腰间堆积的憧憬挥发殆尽，

狮子在舔舐夕阳。

准备好的情话保持滴水的节奏，

肌肤上落满了洒脱。

一些经验在笑，

世事掀起闪亮的波澜，

风亲吻声音的面孔。

虫鸣揭竿而起，

香气在田野里赤裸裸地奔跑。

黎明分岔，

黄昏分娩出真理。

2.递减的冷淡

牙套，手套，避孕套，

光秃秃的山丘居然出轨了。

道路费力，夕阳费解，

羊群的希望费神，

山坡上的事物尚未形成哲学。

不要急，世界的惯性与生死无关，

在黑和白之间，

充满道德感的善类，

生不如死。

钥匙几经周折，打开了僵局，

石雕忘记了飞翔。

慢些，去年的快乐还有一点残余。

非要蔑视那些断裂的情事吗？

生命的字迹，声音嘹亮。

冷淡正在下架……

3.像一段逸闻

所有的坏天气，

所有的坏消息和一盏熄灭的灯，

没有留白。

触及陌生的未来，

全部水到渠成。

秋天的裂纹像无边的忧伤在靠近，

屏住呼吸，菊花盯着我们看。

撕碎的念想，饥饿，

刀枪，被吹飞的明月，

撞开心扉。

美，不再安分守己，

忘掉所有的仇恨，

所有的慈悲，甚至是从未听说的朝代。

倾心于被遮掩的纯粹，

抚摸波涛。

像一段逸闻，

像宣誓前的大面积险情。

4.煞白的秋雨

秋雨的颜色煞白。

老太太坐在空隙里，

白发很短，

稀疏得几乎裸露了全部的生活。

大口地喘息——太拥堵了。

旁若无人地干咳，

脸色被逼红了。

人们陌生地站立，偶尔挪动一下身子，

迅疾恢复了晃动的秩序。

她的表情，几乎要涌出血，

血液瞬间又凝聚，

发青，泪水被巨大的颤动抖落。

老头儿递给她塑料袋，

她的十根手指已经紧缩，

像蛇头。

雨水冲刷着眼前的世界，

几乎要把公交车冲走，

冲到另一个世界。

快点下车吧！到外面喘口气！

车内的空气刚刚裂开了一条缝，

转眼，就被缝合。

老太太起身，跌向门口，

整辆车跟着她一起哆嗦。

地面上的雨水，

张开大口，几乎要将他们吃掉，

就像吃掉一片树叶。

车辆一动不动，

浸泡着，

车灯有气无力地连成了一条绳索。

好像勒着老太太的脖子，

好像在风中翻飞。

她被吹走了，还是被冲走了？

她的脸，像一团火，

在雨中燃烧。

听不到叹息声，

听不到呻吟声，

听不到咳嗽声……

她是秋雨的一部分，他也是。

没有光芒，

暗淡像雨水一样刺眼，

一团模糊的背影，

像漏洞，被渐渐地遗忘。

清晨的公交车上，

空气污浊，

外面的世界凉了许多，

有些刺骨，有些赤裸的心酸。

5.我们像水滴一样流浪

精准是痛苦的。

似睡非睡，或者一个人在上午扎根，

下午发芽，紧接着死去。

命运的朦胧有时将过程颠倒，

享受倒立的快乐。

还是同一个时间和地点，

雨丝万箭齐发，

天空千疮百孔。

对秋天的注释泄露了崭新的残缺。

少年在阴影里摸索，

我们像水滴一样流浪。

每个灵感都是衣衫褴褛的乞丐，

记忆分岔，

丝线懒散地粗糙。

菊花在雨中练习老套的爱情，

街道也褪色了。

路灯接纳了虚妄，

像一头掉光了毛的狮子。

龌龊的房间里集聚着明亮的言论，

并非低微。曾经死去的念头，

终于撑破了惯性，

烛火摇曳着，

巨大的勇气近乎愚蠢。

我们的纯粹，像戏曲的配角。

风咬紧了雨滴，

或者是风将雨滴串成线。

烟雾揣摩水雾，

各自觅食，时而摩擦出火花，

时而制造出悖论。

真理站在雨中看书，

写字，无用之人热衷于有用之事。

兴奋得牙疼。

伟大的艺术拖了后腿，

灯光死气白脸，

爱过的黑夜，湿漉漉的。

雕像也昏昏沉沉，

清瘦必须信赖。

雨水背诵流水，一去不返，

或者在远方兜圈子。

那些风声呵护着钟声，

水面上的鸡皮疙瘩，越来越多。

雨丝的骨头坚硬。

小商贩，皮条客，秘书，妓女，

脱身为树木，

站在雨中，构成伤心的事实。

“我没有几个朋友，

我甚至没有出过县城。”

睡在大街上，

收获黑暗里的白发，

仓促的疲倦。

老猫

大声吼：有人吗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