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几个拜坛子

店小二 · 发表于 2017-5-8 19:21:11

<清明>
野草检测土地的生气
就像父亲生前举一盏灯火
检测土窖里的氧
坟头上青草葳蕤。母亲
说:不要拔掉它们，你的父亲
正值壮年，还有一些能量
在缓缓释放

《乡亲》
博物馆里的石磨
就是老家屋檐口下的那个
錾凿石磨的匠人，说石磨忌空转
得喂它:黄豆豌豆、包谷高梁、小麦稻米

在城里玩乡下那套
在乡下玩城里那套
但我的乡亲很傻，至今不肯将土地流转或出租
手上的几亩薄田
用石磨笨拙的沉默
年年种出黄豆豌豆、包谷高梁、小麦稻米

  <窗外的鸟鸣>

关上灯
我俩就盖着同一块幕布了
不同的是:你在树丫上假寐
我在梦里又爬涉一回

在梦里又爬涉一回的我
大汗淋漓，醒来又饥又渴
窗外，满肚子从夜色里采摘的露珠
你一粒一粒递过来
我沉默着
一一接过

  <歇息>

田埂上劳作的人
突然松开锄把
一屁股坐下来，当他点燃香烟
一朵云就罩住了他
收走他不停吐出的灰烬

面前的溪流，还在搬运
仿佛此地有拉不完的东西
两岸已被拉低的丘陵
慏慏中早已启身
而他只是坐着，青蛙一样，收紧身体
像一枚黑色的逗号，身后的
落曰，被微微分开

  <老屋>

如果把老屋画下来
我就画，竹叶弄歪的瓦片
丘陵推土机一样顶着腰身的土墙
麻雀踩准倾斜的光线
绕着墙上的裂口出入

如果把我这些年，去过的城市画下来
我就在老屋周边，零星标出一些小圆圈
我还顺手拆下了脸上的纹路
穿连其间

相比于这些圆圈和细纹
版图中心的老屋
高大，丰富
看起来更像首都

  《雨落下》
雨落在窗外的雨棚上
与落在老屋的瓦片上
响声是不一样的
胸怀雨水的人，在深夜
听出了这种差别

事实是雨落在泥土上
与落在其他什么的上面
响动都不一样
何况屋顶上，火烧过后的泥土
层层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