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悲伤 - 传灯录诗歌论坛

[听冯秋子讲课]

伽蓝

声音不高，每一句都撞击胁骨
略带悲怆的微笑
在瞳孔中凝聚，她的手势
打开地球严厉的时刻
十万灵魂都在倾听。当她思考
人类的命运，藏着哭腔的低音
让自己的指尖发抖。因为死亡突然
造访今天的巴黎。爆炸
冷冰冰的枪口对准普通的人质
一次又一次。但是，巴黎并没有
被恐怖征服。仍会有出租车
免费载客，仍有人愿意接纳
无处可去的陌生人，带他们回家
当苦难到达冰点，摧毁语法和修辞
人性，该怎样从蒙昧与混沌中
醒来，并说出真实？又该怎样伸手挽住
悲凉底层无法折断的日光
如果我们认识自己，也去认识他人
如果学会了珍视，理解，宽谅
与对爱的选择，能否铺出一条黄金大路？
存在如此重要，每一个细节
被联系，被发现，被触摸，被
……整整一个下午，她唤来一条布满
神经的河流，流过倾听的耳朵
慢慢将悲悯注入雾蒙蒙的国度

2015.11.13

[禁止悲伤]

伽蓝

今天，周围没有人提起
那遥远国度，无辜罹难者
横七竖八的死亡。
禁止悲伤！我们悄悄对自己说

阿萨德说，这样的日子
叙利亚已经历了五年。或者
伊拉克经历得更久，而最初死去的
那人经历得更久……但是

禁止悲伤！我们悄悄对自己说
手头那么多工作，要做
那么多人需要照顾和爱
那么多人正在长成

是的，禁止悲伤。这是我们
内心铁铸的律法。所以
今天我们依然可以对生活
露出笑容。这不算什么。

这不算什么，我们有比这些
更严厉的时刻。未来还会更苦
一个孩子说:爸爸，请你不要死
然后，摄影师在沙滩上找到它

禁止悲伤！我们悄悄对自己说
对视一下，心照不宣
世界毁灭在即，心安若素
我们已炼成如此可怕的定力

禁止悲伤，拍拍对方的肩膀
而对方并没有肩膀，我们
自己也已没有……海啸已抵达
所有寂静的钢琴一一

2015.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