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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半成品 [打印本页]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6 21:15
标题: 半成品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4-13 12:00 编辑

<物理定律>

我们是很难看到自己的背影的。

你见到过,冬天,一个人用力地
扭过身体,向镜子里张望吗
他想看清楚自己的后脑勺
毛球从他的毛衣后衬上源源不断地
滚落下来,这是一个人消失的方式

偶尔有一次,进入挂着平行镜子的
商场试衣间里
你站在层层叠叠的自己中间
找着自己的后脑勺,你没有发现
其中的一个,脸色苍白


2017-04-06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8 01:05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5-29 17:28 编辑

<一个常态下的上午>

上午,母亲是清醒的
母亲清醒的时候,总是
胡言乱语
我无奈的听着
风,吹过客厅的侧翼
这让楼宇在飞行的时候
有些颠簸
颠簸同样属于茶几上的
一个番茄
它显示紧张,红通通的


2017-04-07







作者: 施世游    时间: 2017-4-11 13:00
当 辅料仓呀 :)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11 13:05
施世游 发表于 2017-4-11 13:00
当 辅料仓呀 :)

没处理好,留着看看,:)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13 11:59


<野鸽子>


落地窗帘后面野鸽子咕咕叫着
我承认,我对窗帘后面的世界
一无所知,前些天,掉地上的
一颗玻璃珠子,滚进窗帘后面
再也没有找到
野鸽子咕咕叫,有时在沙发下
有时在挂钟里,野鸽子咕咕叫
它只是叫,没有什么目的


2017-04-13


作者: 花非花    时间: 2017-4-13 21:27
这种练习不错,拜读学习了!
作者: 广州十三姨    时间: 2017-4-16 07:54
什么时候打包说一声哈。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16 20:30
广州十三姨 发表于 2017-4-16 07:54
什么时候打包说一声哈。

孤独啊,可以喵你们吗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16 20:31
花非花 发表于 2017-4-13 21:27
这种练习不错,拜读学习了!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18 19:30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4-18 21:22 编辑

<白驹过隙>

下班的路上,漫天的芒果花开放了
行人匆匆,只有我停下来,望了会
那些半空中缓缓长出的硕大的芒果
这是一个市集的门口
一个长得像鲶鱼的女人站鱼档后面
正在劏鱼,鱼,游回到自己的血里

街道弯弯绷紧
早上我明明想起些什么事情,下午
又把它们,忘记了


2017-04-18


作者: 蓝格格    时间: 2017-4-19 10:48
下班的路上,漫天的芒果花开放了
行人匆匆,只有我停下来,望了会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20 16:08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4-20 16:10 编辑


<鬼>

天还亮着,黄昏是泊来品。
她应约来了,果然是个女的
我明明知道她不食人间烟火
还是帮她点了一杯珍珠奶茶
她明明知道,我洞悉了一切
还是像是真的一样喝了起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挑担拖车
坦胸露乳,或者杀马特一样
各种各样的驱魔人
微信上我们无话不说,现在
我们各看着手机什么也不说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前些天
也就是上个朝代末期
发生的,一些事情


2017-04-20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4-25 22:31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5-9 21:15 编辑

<星期八>

云之上,一幢高楼消散了
这是常有的事情
我坐在公交车上,忘记自己
想要去哪里
“过了前面那个红灯路口……
我们,就回到十年前了……”
旁边的乘客,像是在梦呓
街道两侧是大片大片的
水稻,天空中
有窗户开着,供群鸟
飞进飞出

2017-04-24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5-2 00:42


<厚土>


天地间一片混沌,等待开垦
大清早,二叔公开着拖拉机
出门了

村庄缓缓上升。篱笆沉甸甸的
鸡鸣沉甸甸的,低矮的瓦房里
柱子媳妇奶孩子的乳房
沉甸甸的

黑黝黝的莲花山在不远处开放
被它遮掩住的先人们,安静地
梳洗、在清风里晾晒着旧衣裳
天狗吞吃剩余的月影

二叔公吆喝了一声。村东边
那口老井回应了一声。民国初
那个跳井的女子,有好些年头
没有出来走动了

二叔公叹了一声,二叔公洗濯
巨大的拖拉机。二叔公
把自己倒映在河面上
安静地抽着烟斗


2017-05-02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5-9 18:21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5-9 19:25 编辑

<有时沉默,有时尖叫>


阳光移到枇杷树上。
这是一个橙黄色的下午。
种瓜人敲打一只祖传的瓷碗
叮、叮、叮,他躲避城管
贩卖按祖传的秘方制造出的
甜蜜素
搭配儒弱的草粿和豆花
轻身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大街上,一班下学的孩子们
搭乘木棉花絮,飞上飞下
忧郁的父母们,躲进厨房里
熬取着汤药

(2017-05-09)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5-10 18:16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5-10 18:30 编辑

<有时沉默有时尖叫>

1,
噢,你那从树叶里发出的,翠绿的光
人行道旁,一只落单的鸟站牌招上吟唱
牌招锈锈的,伸出铁做的手
2,
刷车的刷车,卖菜的卖菜
城管来过又走了,青菜框如潮汐
涌到街边,又退回来
死去的人刚刚还好好的,剔着牙
和别人在马路牙边上下象棋
3,
天空中,明显有东西在瓦解
有星星如冰雹,纷纷掉下来
还没掉到地上就化掉了
门卫老李头边看报纸边说:欧罗巴
出新皇帝了,年方39,皇后大他24岁
4,
步行街象极万花筒,人走进去了
街口的橱窗就闪一下
5,
拐角处的圣德路酒吧,白天总是关着
嗜酒如命的老周告诉过我,它的后门
打开出去,是如绸的草原
那里的天空高阔,绵羊洁白温顺
就算面对着刀子,也眼无惧色

(2015-05-10)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5-11 18:26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5-12 00:24 编辑

<鸟>


在我们把鸟呼唤出来之前,它
躲在树叶和羽毛里。它负责司
晨。沿着时间的轴线在你的头
顶上产卵。它啄食。那些虫子
镂空的空间里,有被人们遗忘
了的果实。当一滴鸟粪打在你
的肩膀,鸟出现了。你抬起头
,用阳光、水和树木,组合成
其中的一只。你赋予轻脆让它
鸣叫,赋予天空让其飞翔。你
想着大海的蓝,鸟也有了盐的
咸涩。这些有了形态的鸟,世
俗的鸟,可辩的鸟。你不惜辛
劳,开垦,种植稻谷,期待更
多的鸟(虽然有些小如麻雀)。
你甚至幻想出一条大河,供鸟
沐浴,它们因此变成了鱼。你
把连绵给了群山,鸟巨大的翅
膀就把天边掩盖了。你把欢愉
变为土地,自己坐在房间里,
恐惧便是一扇,和时间对立的
窗户。门被敲响,你像个打鸟
人一样,坐在红毯子上。


(2017-05-11)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5-13 16:49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5-13 22:41 编辑

<父亲>


父亲象张兽皮,瘫在床上
有时候,我们要透过他的眼睛
才能发现他所说的原野:
他因为好奇,从树上爬下来,学会直立行走
他赤裸着身体和伙伴们,手持标枪在打猎
他从同伙吹箭的方向看到背叛,逃离了森林
他将村落变城镇,拥护他的兄长当上国王
他又举兵推翻了帝制,然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戒掉烟和酒,忘掉他自创的五十二路刀法
他忘记一切的那一天晚上,仇人围在山脚下
从山上下来,是他忘记一切的眼睛让敌人惧怕
他回到乡下,1965年,他考上了医科大学
毕业后回乡里当了个乡村医生,我曾经问母亲:
“为什么爱上父亲?”
母亲说:“相亲那天,他提来一条肥猪肉。”
是的,那些年,大家都很饿。

(2017-05-12)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5-16 22:12


<致母亲>


春天是个湿热的牢笼,母亲
下学的路上,漫天的乌云滚滚
压了下来,田野里一片沉闷的绿
村庄象一个孤岛,我吓哭了
我忍不住离开
我就这样孤独地走了
走过陌生的街道,两侧悬崖般的楼宇
黑乎乎的诸多的楼梯口,潮湿的人群
天空中一些摇摆的、呼啸的手
我是忍不住恐惧的,母亲
这些是你没有告诉过我的,母亲
我羞于自己的怯弱,母亲,我总是
担心自己一哭,就会在没有你的
梦境中,醒来


(2017-05-17)
作者: xhx0704    时间: 2017-5-17 11:29
早餐桌上,桌布的图案鲜活起来
饥肠辘辘,吾将口水吸回喉头,还得煮米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5-24 22:11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5-24 22:14 编辑


<夜晚象只没有钥匙的抽屉>

金刚经念到第29遍。屋子里开始下起雨
毫无疑问,秩序的衰变是从屋顶开始的
一万只绵羊紧缩在墙角,哺乳动物的意识
让时间变得相对缓慢,让昆虫如野兽凶猛:
蜘蛛绑架吊灯,萤火虫则让些透明的概念
亮起来。飞蛾扑打着,理想让它们变焦灼
蛐蛐,躲在四壁的砖头里,它们叫嚷的
那些名字,通通来自野史。
不可预知就像,楼下埋死金鱼死乌龟的树
越是不注意,它越是疯狂地,向高处生长
黑色的蜗牛,由此,缓慢地爬进天空


(2017-05-24)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5 17:27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6-7 16:25 编辑

<木棉之城>

轻身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昨天,有人从国贸顶楼一跃而下

街景陌生而又熟悉:
叫肯德基的咖啡馆,叫必胜客的烤鸡店
叫星巴克的,专卖福建沙县的小吃
几棵木棉失去了欲念,向半空中释放出
让人慢下来的棉絮

春天带着巨大的惯性。顺势而走的人
在树阴下坐下来,下象棋。木纹长上了
他们的脸。国术店门口,一个唐人向你兜售仿制的刀具
蚜虫暖暖

你在微弱的光里,翻看一封
来自民国初年的信




(2017-06-05)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8 16:54

<熊出没>

楼下
猿啼叫了几声
窗边的芒果
长出来了
我看着
芒果慢慢变黄
蜕化成几只蚊子
飞离这里
隔壁门响一声
小乙的儿子大宝
初生牛犊不怕虎
提着滑板
到楼下冒险


(2017-06-07)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8 17:43
<绝处>

风一吹,蒲公英
一朵接一朵
离开了草地
黑色的土露了出来
这个城市正在变瘦
趁着一对小青年
在接吻
一团薄雾
笼罩住楼房
我们无法改变的
事实是
一辆路虎正在
路边
慢慢地甦醒


(2017-06-07)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9 22:57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6-9 23:11 编辑

<符咒>

父亲坐门槛上,削着木箭
屋旁几棵槐树,树枝弓样绷紧

我和邻居家孩子二牛打架
被啐了一口
印堂有些发黑。“这挨千刀的”
母亲叨念着,制作符水:
九种树叶、九粒沙,九粒白米
九粒盐,放进清水里。
江山沉下来,窗边石榴膨胀
黄符烧进去的时候,我不小心
眼睛眨了眨

四十年过去了

(2017-06-08)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13 16:00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6-28 16:39 编辑

<烈日灼身>

天边一朵云,翻个筋斗
云上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一阵风,头顶上每片树叶晃动着
几片掉下来,我随手占了一卦
马路牙边,一棵野生的地丁
有着紫色的魂灵
一幢楼与另外一幢楼,互为因果
对面洗头房门口,站着的那个
红头发的妖,我发现好些天了


2017-06-14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16 00:17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6-19 16:30 编辑

<后来>

本来,门前有个湖的
储存经年的雨还有倒影
老周搬来几幢高楼
小乙拖来几条马路
周末,老周在阳台上
坐落日里抽烟
而小乙,顺着马路上越走
越远
高楼的影子,厚厚地
覆盖在湖面上,我知道
一切,没办法回到从前了
我把湖搬到了家里
我每天湿漉漉地从浴室
出来,我从不告诉别人
我去了哪里,又为了什么
要回来

2017-06-16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26 17:29
<手指>

抽烟的时候,他把手指变成烟
抽完烟,他把烟又变为手指
当然,不排除有的时候他沉思
把手指当成烟抽完了
为此,他刚下班就得紧握拳头
到附近的便利店买手指
二十多年的老顾客了,卖烟的
小姑娘,变成半老徐娘
他们彼此熟悉,又不道破
相互的喜欢,他不说话,而她
默默地递给他一盒手指
看着他像老烟鬼一样抽出一根
在黄昏里,深吸了一口气

2017-06-26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28 15:08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6-28 17:20 编辑

<馊水>

晴,蝉鸣袭击了陀城西南角

收完城西的时候,几颗星子
(或者是萤火虫)从乱蓬蓬的铁角梅中
飞出来。老周骑着自制的三轮摩托车
象骑着高头大马,老周挨着护城河西边
指着城东喊:朕,要打下这大大的江山!
远处是高楼,比高楼更加远的
是父辈们留下的山,山弓起腰脊背负
属于几代人的巨石和浮云
挖掘机在护城河里日夜忙碌,挖掘
时间的淤泥,眼看就要挖到南宋了

老周,执笔在车把的本本上记下:
公元2017年6月,福晋湘收两桶
微辣。

2017-06-28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6-30 16:26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6-30 16:31 编辑

<六月,许多人将手机铃声设置为蝉鸣>


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许多人掏出了手机
我也掏出了手机
满大街
都是听手机的人
和看手机的人

街对面,家电商场庆典
双侧两个充气人偶摇摆着
鼓风机咔咔响
没有人注意到
他们一次次俯冲到街面上
舞动不停的双手
想抱走一辆婴儿车里的
婴儿
又被风,一次次地推开


2017-06-30




作者: 绿箩    时间: 2017-6-30 23:11
原来躲在这里啊,应该给你盖床被子,甦这个读什么?你居然认识我不懂的字,谁教你的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1 15:24

<死亡之诗>

病榻上,父亲大半身体已经消失了
中午他的嘴还在说话,现在只剩下
枕头上一双眼睛澄清地看着我
被子下面空空的
不能被别人看见,想说什么说不了
能有多孤独啊?姐姐因为恐惧
哭了起来。然而,哭是没有用的
屋角的一把小提琴正在发芽,当它
长出一首完整的提琴曲的时候
我们或者,可以成为它的一部分


2017-07-01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5 16:32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7-9 23:16 编辑

<走在下午的边缘>

好吧。下午,灵魂
会比上午更沉重一些

从纸折的房子出来,心
一般放在左边,双肩低垂

目观鼻,鼻观心
肉身收进影子里

好吧。地下分为十八层
你点了B3,乘电梯掉进去

天边的乌云,变白了
一场黑色的雨,刚刚下完

很快会再下一场白色的雨
让天空,恢复空无一物


2017-07-05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6 15:03
十年,我们可以走多远?
无数次,我想像这样一个场景:和父亲一起喝茶,我突然和他说:“其实,我偶尔会写一些叫现代诗的东西,和朋友们一起。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诗人,不过,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渴望可以留下一部属于自己的诗集。”我无数次地想像这样一个场景。假如是二十年前,父亲会像一头狮子一样暴跳如雷,双手挥舞,把他想像中的一本诗集在空气中撕得粉碎;假如是十年前,父亲会几天脸色阴沉,和我说些不要太无聊,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这样那样的一些丧气的话;而近些时日,因为我承受着这样那样的压力,他会告诉我注意身体,然而,诗歌依然是我和他无法沟通的事物。尽管我许多次在诗歌里写及他,我假设他在病床上,我假设他不在了,我假设他的一些事情,有时候让自己心酸。但是诗歌,不是我和他能够一起抵达的一个角落,它是属于一个叛逆者的,想像的阁楼。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6 15:03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7-6 17:41 编辑

十年,我们可以走多远?(奔腾年鉴前言)

         无数次,我想像这样一个场景:和父亲一起喝着茶,我突然和他说:“其实,我偶尔会写一些叫现代诗的东西,和朋友们一起。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诗人,不过,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渴望可以留下一部属于自己的诗集。”我无数次地想像这样一个场景。假如是二十年前,父亲会像一头狮子一样暴跳如雷,双手挥舞,把他想像中的一本诗集在空气中撕得粉碎;假如是十年前,父亲会几天脸色阴沉,和我说些不要太无聊,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这样那样的一些丧气的话;而近些时日,因为我承受着这样那样的压力,他会告诉我注意身体,然而,诗歌依然是我和他无法沟通的事物。尽管我许多次在诗歌里写及他,我假设他在病床上,我假设他不在了,我假设他的一些事情,有时候让自己心酸。但是诗歌,不是我和他能够一起抵达的一个角落,它是属于一个叛逆者的,想像的阁楼。诗歌是孤独的。        当然,有时候我也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是诗歌,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就如现在,阳光沙沙响着打在旁边的玻璃门上,我坐在咖啡吧里,人们在滚烫的洪流里走着,一辆救护车刚刚好呼啸而过,旁边一对恋人,女的莫名其妙突然哭了起来,音乐声低沉像是谁站在衣橱里唱着歌。是论坛上的一首诗让我安静下来,这更像是一种心理的需要而不是其他,不需要更多的理由。就像我现在默默地低头写着东西,这无碍一个男孩坐在我对面低头玩着手机,至于他在玩什么游戏我在写什么东西,是不相干的事情。是一种欲望让人继续下去,也只有这样的欲望存在,属于自己的诗歌才不会停止。那么,应该是诗歌的另一面补充了孤独的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是从众的平庸,促使我们去寻找一个独立的人格,我们通过诗歌寻找到了自我,我们的精神由此得到满足和完整。
     接着恰恰是这样一种孤独让我们聚集到了一起。一个论坛,它象一个设置在峭壁上的玻璃观景平台,它让一群寻找独立人格的人暂时站到了一起,在猎猎的风中一起远眺,我们看到的有不同,我们人来人往,我们互相打着招呼,又由熟悉变成陌生。十年不长,十年也不短,它足以让一个奔腾的、热闹的论坛渐渐地冷却下来。十本年鉴也不多,我们把该做的事做了,也把该留下来的留下来,微不足道的我们,注定要被后面十年走过来的脚印淹没掉。我们如此行色匆匆而又充满好奇,我们甚至忘记了十年在我们的旅途中只是一小段时间,我们只是人类少数的群体,进化中的一瞬间,宇宙膨胀过程中的0.1微秒。
      然而,我们终究是要走下去的,还是因为孤独,也许还带着一丝因为无知而带来的渴望。我们需要再来十年,这样我们可以再次找到一个节点,那时候我们可以得到些许的答案和更多的问题。
       仅借此角,于奔腾年鉴十年之际,向诗友们问好,并一同远行,远握!
        老猫
         仓促写于公元2017-07-06日午间
          于太空探测器“旅行者1号”到达地球178亿公里外的太阳系边缘之际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13 14:41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7-13 14:56 编辑

<旅途>


我讨厌这么描述:
他像个干瘪的柚子一样
坐在角落里。
可是,他无疑是这辆车里
老得最快的人
他的嘴发出陈旧腐烂的
气息,他干咳几声
声音像是
民国时期的迷语
我想着:再过两站
他得死了,众目睽睽之下
谁也无法隐瞒他的历史。
我挤过人群匆匆地下车
车站的电子屏写着时间:
公元2017年7月13日14:37
边框上粘满蜘蛛丝
该有人,擦上一擦了


公元2017年7月13日14:41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13 23:44
<门>


每天
从一扇门到外面
又从这道门
回到家里
七月的蝉鸣
时隐时现
你确认还有许多
你不知道的门
通往许多你
不知道的地方
清晨,你从一个
没有门的梦里
惊醒
你还梦见自己
提着一个黑袋子
袋子里的玩具熊
提着另外一个
黑袋子


2017-07-13
作者: 广州十三姨    时间: 2017-7-19 16:41
猫继续……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23 20:45
广州十三姨 发表于 2017-7-19 16:41
猫继续……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23 21:05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7-23 21:49 编辑

<豫园>


走出地铁站,一片云的影子
笼罩下来,这是一个朝代
相对黑暗的瞬间

城隍庙商城,南翔小笼包店
麦当劳。这些围绕着豫园
雨水滋生的事物

很快就回到阳光里,炙烤
豫园,是不需要进去的
你只要穿过九曲桥进湖心亭

花上三十二块钱买壶龙井茶
看着:那些保皇党、东林党
还有阉党,排着队购票

听一些蝉蜕掉落
像子弹壳


2017-07-23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23 22:08
<豫园>


走出地铁站,一片云的影子
笼罩下来,这是一个朝代
相对黑暗的瞬间

城隍庙商城,南翔小笼包店
麦当劳。这些围绕着豫园
雨水滋生的事物

很快就回到阳光里,炙烤
豫园,是不需要进去的
你只要穿过九曲桥进湖心亭

花上三十二块钱买壶龙井茶
看着:那些保皇党、东林党
还有阉党,排着队购票


2017-07-23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27 18:45


<路>

清晨,路浮出尘面,有切割机、
凿地机,还有起重机
切割机让路平直,起重机把树
还有楼房,拉往高处
夜幕沉重,需要更多的机器

我喜欢凿地机,光最终暗下来
掩盖事物的瑕疵,路面充满了
看不见的凹凸
这让一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子
从背后看上去,屁股,一扭
一摆

2017-07-27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7-30 22:58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7-31 13:55 编辑

<洗头房,也会有春天>

120到了,110还没有来
门口一棵树,日头晒着
蝉鸣枯燥,恍若去年的录音
救护车司机小李骂了一声,医生
从洗头房出来,担架员“拐脚佬”
跟着也出来。“拐脚佬”啐了一下:
八十岁了,还爱这口!
小李接着问:尸体压着,小姑娘
不吓个半死?
被尸体压着,会让时间变得缓慢
殡仪馆把尸体接走了,小李看着
家属不停跟在110后面,哈着腰
“拐脚佬”又啐了一口
医生下了医嘱,推注了一针
这让今天年初刚入城的姑娘
小赵,忘记一些事情
在洗头房工作的时候
时常回忆
春天的美好

2017-07-31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8-1 18:30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8-1 18:36 编辑

<在乌镇>

愈是存在,愈是渺小
在乌镇,不知道是桥锁住了河
还有河锁住了桥,一朵浮云
不经意投射到河面,因此获得了
实相
在乌镇,便利店、酒店被分解为
青瓦和白墙,书院、故居分解为
灯光,灯光又倒映入酒杯里
从晚清到民国,要经过一道
矮矮的木门
在乌镇,我学会象一个本地人
又混在游客里,江浙的屋檐斜斜
群鸟由此进入天空,对面走来
一个微痛的人,我们闲聊着天气
等到我们分开,我们就认识了


2017-08-01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8-4 15:32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8-4 15:34 编辑

<路口>


众生平等。一棵树顶着黄昏
和路标一样笔直地站着
有人扭曲着身体,扒在路中央
交警打着手语
和我们看不见的人沟通
“他应该经常向红灯之神祈祷
我们,都是有罪的。”
我低声和旁边一个男子说
微风吹拂路面,偶尔触疼我
如幸福,如痔疮


2017-08-04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8-16 11:51
“有时候我们不小心,会让历史重演。”
它脱去黑色的燕尾服。从空中走下来
燕尾服挂到墙上。墙,是广卯的规则
而一枚锈铁钉,是紧咬规则的必然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9-1 12:30
早上,一只蚂蚁爬到我的手机上
中午,又爬来了另外一只
“你的身上,有一个蚁巢。”父亲说
父亲没有抬头看我,他从路边捡来
一些残缺的、被人遗弃的布娃娃
给它们装上胳膊、眼睛
却不想让它们活过来,人一到老
就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我要怎么样,给他们找个母亲呢?”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9-5 22:32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9-9 12:36 编辑

<蚁巢>

早上,一只蚂蚁爬上我的手机
中午,又一只蚂蚁爬上我的手机
我放手机的裤袋里,明显藏着一个蚁巢
只是,蚂蚁是怎么从事件坚硬的内核中
爬到事物的表面呢?
台灯罩上有蚂蚁,窗台上有蚂蚁
母亲白色的头发上有蚂蚁,它们发着
不同颜色的光,肆无忌惮地
爬过母亲干瘪的乳房,那里曾经
积蓄着丰满的雨水。它们象蜘蛛一样
在墙角织网,转体三周半,从逻辑中
跳下来,由一杯苦咖啡开始谈爱情
又从一个皮包爬到另一个,陪伴着律师
打起离婚官司

而楼下是小乙。小乙经常被狗牵着
蚂蚁,沿着紧绷的套绳爬向欢跑的狗
(又或者:蚂蚁由狗,爬向了小乙?)
我说:下午好啊?狗抬起脚在树根撒尿
小乙学着狗“汪”了一声
落日不紧不慢的,这是没办法的事
一条脱疆的河正缓缓流回它的源头
是没办法的事。河边有人,利用水面
练习倒立。满小区的杂草该修剪了
再长,就要把我们和地平线上的
事物,淹没了。

2017-09-05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9-17 21:52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7-9-17 22:33 编辑

<“唱支山歌給党听……”>


蹲在草丛里,远山变得狭窄
落日有了虫子细嚼草叶子的声音
一只草猴子如春天一样碧绿
站草杆上摇摇晃晃,看着你
毫无羞耻之心
蹲在草丛里脱下裤子,我和老周
闲聊着,老周老家是山区
山上没有厕所,隔着草丛看着
老周和远山一样狭窄,和草猴子
一样翠绿,他说:
在山上最可怕的不是黑蚊和蚂蟥
他直起嗓子边吼起山歌,边说:
蹲在草丛里,最怕不出声
有人就是这样,人家以为是兔子
一猎枪,就把他打死了。


2017-09-17


作者: 之乎者也    时间: 2017-9-21 10:38
仓管员呢
作者: 老猫    时间: 2017-9-21 21:49
之乎者也 发表于 2017-9-21 10:38
仓管员呢

在山上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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