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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随写:忆我故乡 [打印本页]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5 07:15
标题: 随写:忆我故乡
1、我想起了故乡
我想起了沾的母亲每个大年初一天不亮的时候,总是用梳子一下一下仔细梳理着沾额头上的刘海儿,因为沾的前额是高高鼓出的,故乡叫奔儿头的,所以,她额前的刘海就总是弯弯的。我想起了娥的母亲每次在我们的劳动课时,总是给娥带一大罐子白糖水的,娥每次在劳动后都喝不完,就每次把剩下的水倒掉,那白糖水像奶一样白稠稠的,顺着土沟向下流淌。我想起了晓的母亲在节前给晓做一件藏蓝色的衣裳,她把一个透明的有机玻璃扣子,在扣迷儿上,比了又比,唯恐给缀歪了。我想起了漂的母亲总是趁家里没有别人时,悄悄给漂端上一碗里面有彩豆的水,漂总是拿筷子迅速地捞着面里的彩豆往口里送,竹筷磕碰着水碗发出轻快的叮咚声。
我想起了君的父亲给她订本了,拿着一个小镰刀,一下一下地把大纸割成小纸,再拿白线缝上。我想起了香的父亲哄她开心,指着桌上一个带猫头的小罐子,香打开那罐子,里面是满满一罐糖块儿。我想起了晓的父亲得知晓考了好成绩,那时他正拿鞭子赶着辆马车,他坚决地说:只要女儿想上学,就咬牙供下去。
我想起了菊,那个总是和我在星期天去碾盘和磨房里消磨时光的同伴,因为母亲的突然故去,而退了学,在夏日的骄阳下,坐在房檐处,默默地捺着靯底儿。我想起了村里那个叫和平的姑娘,她从小没上过学,她从小就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儿,当她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各种地里的活计都应付自如时,她的因赌博而家贫如洗的父亲死了,她的另嫁他家的母亲来认她了,但她把那个哭红了眼睛的母亲关在了门外,自己在屋里嚎啕大哭……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5 07:20
本帖最后由 蝴蝶蝴蝶蝴蝶蝶 于 2017-3-25 07:38 编辑
2、佛龛
在故乡时,家家有佛龛,所以,故乡人,人人有佛心。
姥姥家,也是有佛龛的,它是嵌在墙壁里约有两寸的类似于一面大镜子似的长方形的一个。但,姥姥的佛龛里没有佛,全村人的佛龛里也没有佛。想来,在那个年月里,不管是佛还是什么的都是迷信吧,大家都是要破除的。你不知故乡里,村人的心有多么多么地红。因为有一颗红心,所以,在那么贫困的故乡和贫困的时代,故乡人个个生活得精神抖擞的。那时,还是集体所有制,每每下地的钟声一响,故乡人都会拿出百分之百的精神去下地务农。年轻小伙子、大姑娘、小媳妇的气力和劲头是最足的,也是做农活的主力,所以,他们的工分是最高的;而中年后的男女的工分应该就低一级了,而全村的老弱病残都是没有工分的,就是我们已经到了三年级或是更高年级了,不管学生们出了多少工和力,也只是记学生工分的,至于学生的工分是多少,我们都没看到过,当然,我们也从没计较过。因为,在故乡,学生上学,从来就是半工半读的,因为知了下地的辛苦,所以也更珍惜在教室读书的时光。所以,故乡人是没有厌学的,只有学不好的,但那时是采取留级制度的,学不好的,就要一年级一年级地留下去的。所以,故乡的学校里,每个班级的学生年龄,都是相当复杂的。我刚入一年级时,那是只凭年龄的,只要划在了三个年龄段里,就可以入学的,所以,入学一年时,我们同班同学的年龄差最大就是三岁的,只是到了二年级,就有留下去的,就有留过来的,依次下来,同班同学的年龄就会越来差别越大,差个十岁八岁的,也是应该不稀奇的。所以,我在故乡读书时,也有一个很让我喜欢的好处,那是因为留级制带来的,让我几乎和全村的学生们,都可能会做同学的,也都可能会做朋友的。有时,我会和一家子里的老三是同学,但后来,有可能就会和老大、老二也是同学的,只要他们留下级来。那真的是一种神奇的经历呢。
都跑那么远的题了,再返回来说姥姥的佛龛,虽然没有佛供着,但那里,始终会让人觉得得放些什么才好,于是,我就会买很多村里当年时兴的年画来糊在佛龛上,于是,它就是姥姥屋里色彩最生动的地方了。
如今,听一听佛歌,心就会静下来,就会想到逝去的时光,想到故乡人,想到姥姥,想到佛龛。内心就总是会柔软得化了开来。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5 07:26
3、故乡石
故乡有条小河,清清的河水绕村而过。水中有软泥,软泥上生长着茂密的水草。水草,乡人叫它阐草,它“油油地在水底招摇”。在盛夏时节,我总是耐不住水草的诱惑,下到河边,踩在它们身上,它们把我的腿脚牢牢地缠住,带给我痒痒的感觉。我不会游泳,只在近岸处的水中站着,把脚下的水草一把把拔起,甩在身后的堤岸上,每个中午,都能收获长长的一拉溜儿,它们在太阳下闪着油油的色泽。
但,故乡清清的河水里,没有光滑的鹅卵石,甚至连一颗小石子都没有,不但水里没有,岸上也没有,土里也没有。所以,平日里,孩子们玩耍时,尽可能地光着脚,不必担心会有石子硌着脚。故乡的泥土地上,最多的就是土,孩子们的光脚丫儿,只会把柔软的、坚硬的土坷垃碾成粉沫儿,而下雨的时候,故乡的粘土,就会把孩子们的脚粘上厚厚的泥。
但,孩子们的游戏里是有石头的,最常见的就是“剪刀·石头·布”,只是叫这个名,并没有这些实物,“剪刀”就是张开的食指和中指,“石头”就是握成的拳头,“布”就是把手掌平平地向上摊开。但,有时,孩子们打架时,那拳头是比石头还硬的,比如,好友巧同学的哥哥,那是会武术的,他一路拳脚,连大人也不是个儿,他打痛快的后果,就是每个开校会的日子里,被学校罚站在会台上的长凳上,那真的是“示众”,整整一个上午,都不能站下来。但,下到地面上来后,他是照打不误,于是,他就总是被罚站,成为了我记忆中故乡校会的一景。
故乡是平原,它太平了,平得连个高高的土岗都少见,更别说山和石头了。故乡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但故乡的人和物都需要水。故乡的水可以来自河水、雨水、雪水,乡人可以从小河里去担水担冰,可以接落在院中的雨水和雪水。但故乡的河,在最炎热干旱的时候,也会蒸发缩成一条窄窄的裙带,甚至满河床的黑泥;故乡在春季旱季时,天上总也不会落下一滴雨,所以,乡人最稳定的水源就是井水。井水少的时候,村人担水时,就要在扁担上系一条长绳,再把水桶系在长绳上下到井里去,才能打上来一桶水。所以,村井,它往往是建在村子的正中心,因为它就是故乡人的命。
每每一口村井干涸时,村人就要打井。打井时,是需要用到石头的,不是大石头,而是圆圆的小小的石头子。打井,是全村人的集体行动,村里会从外面运来大块大块的石头,每家每户都会分到几块,然后,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得把它们变成状如鸽子蛋大小的石头子。于是,全村不分昼夜,总会响起叮叮当当地打石声。一或半个月后,打好的蓝蓝的石头子就在村井处堆成了小山。然后,全村人,不管村队和学校,都会制作与石头子大小相仿的泥丸,特别是学生们,他们可是主力军,学校停了课,在大操场上,全校师生都在那里和泥作丸,一个星期不断,一筐筐的泥丸被运走。然后打井队才上阵,昼夜不停地喊着号子打井。那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运动场面……
我那无比贫穷、落后的故乡,它给予了童年的我,以无比的勤劳、坚定和刚强。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5 07:31
4、有感于唱歌
记忆里,在故乡的时候,整个童年,全村就那么些游戏,不外乎天冷了、女同学在平地上踢毽子、男同学在冰面上打陀螺,不外乎天暖了、女同学在户外玩砍沙包、男同学在户外玩弹球;有时男女同学也合在一起,男同学摇大绳、女同学跳大绳什么的,但也只限于在老师的号召下,绝大部分时候,男同学玩男同学的,女同学玩女同学的,大家都乐在游戏中,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而整个童年,全村就那么几部电影,就那么几首歌曲,大家出来进去就哼哼着“夜半三更哟”“北风那个吹”“一条大河波浪宽”“红湖水浪打浪”甚至“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所以,在故乡时,周六是上半天课的,而这半天课又不在课堂上,而是全校人集在操场上开校会,会上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内容就是合唱,没有人不会唱的,尽可以声嘶力竭,尽可以滥竽充数。多少年了,我还回忆着我故乡的校会,它是那么让人难忘,虽然没有伴奏,但大家都唱得那么齐、那么响、那么亮。
记忆里,对于电影,老师是从不管的,你愿意随着村人在小村里看,或者愿意成群结队地踏着夜色跑到几里外的外村看,都行,那纯属于你的业余生活。但我的故乡老师是留过一次作业的,关于看电影,只留过那么一次,就是写《洪湖赤卫队》的观后感,那时,对于写作体裁,我们是一窍不通的,但对老师留的作业是没有人敢不完成的,所以,只好把这个电影本村里看了外村里看,近村里看了远村里看,最近到的是长安村,最远到的是南杭村,去长安村比到我村东的同学家都近,去南杭村路上就得走一个多小时。因为那是个歌剧,所以,里面的歌,大家很快就学会唱了,人物的名言,我至今记得的还是那两句:“砍头只当风吹帽,洒尽鲜血心欢畅”。
更有感于小村人对于母亲的称谓。绝大部分人是称为“娘”的,我的女同伴们这样拉着长音叫着的时候,总是让我心有所动的,背地里也有时听得热泪盈眶的。时间长了,看出些端倪,大凡是父母在外的,都不是称“爹娘”的,而叫“爸妈”,比如我是这种情况;而父亲在外、母亲在家的,就称“爸”和“娘”,比如我的瑞表姐是这种情况;而父母虽都在家,也有称“爸”和“娘”的,比如我的好友香是这种情况,想来,可能是她父亲曾在外又回来的。称父母为“爹娘”的,是小村的主流,孩子们喊出来的音量,明显比叫“爸妈”或“爸娘”来得气势和磅礴。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5 07:34
本帖最后由 蝴蝶蝴蝶蝴蝶蝶 于 2017-3-25 07:37 编辑
5、新年
故乡的习俗要起五更天,天还好黑好黑,家家就已经人声鼎沸,男孩子们一味地跑到院中巷中放炮,女孩子们则在灯影里细细地梳着发辫、扎着彩绸,从头到脚穿戴一新,然后大家一家一家地走,把所有能想到的童伴全汇集,一般就要达到天亮的时间,然后再说啊笑啊成群结队地走上村头,聚在平日里小村放电影的偌大场院里,等着看村人自编自演的年戏,大家不像往日里放影时那样去找最佳地点和座位,而是扎堆在一起,组成最耀眼的集团,形成最鲜艳的风景线。那时的新年多么让人欢喜啊,村人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家家可以一个月都不用做新的饭菜,只吃年前就在坛子里、瓦盆里、盖帘上备好的肉、菜、饺子等,所以,其实,故乡的每个新年对童伴们来说是东西最难吃的新年,饭菜需要上顿热了下顿热,放的时间长了的饺子都带着老硬的皮儿,但大家的心情是最好不过的,不说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衣让人神清气爽,单只就哪家哪家的撒开了欢儿地尽情玩耍就足以让人心花怒放。那样的节日里,看什么都让人两眼放光的,看什么都是最亲最美的,村人们都拚命地要把一年到头积攒的贫苦忘掉,用最美丽的心态去迎接来年的艰辛。
其实,内心精神生活的富足,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 花非花 时间: 2017-3-25 09:43
,内心精神生活的富足,才是最重要的。
写得好
作者: 辛巴 时间: 2017-3-25 17:05
挺好的,欢迎!
作者: 盆栽菩提 时间: 2017-3-26 09:27
最后一句,点亮我的眼睛了啊。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7 05:31
本帖最后由 蝴蝶蝴蝶蝴蝶蝶 于 2017-3-27 05:34 编辑
6、记忆中的瓦蓝
故乡雨过后的天空,瓦蓝瓦蓝的,特别是从原野上看去,天空格外地低,低得你觉得跑到地的尽头,就能抓住一片下来。
那种蓝色,同乡人砖房上的蓝灰瓦片简直一模一样。
故乡人多是土坯房,只有少数人家盖砖房,有的人家就土房、砖房各一半。
在我家的土房正南面,是舅母家的一横排红砖瓦房,它的西面紧连着我家的大门垛,我的土房的窗口,就开向大门垛,所以每每从窗子望出去,就能看到舅母家砖房的房顶,顶上铺得全是蓝灰瓦片,一层压一层的,从高处向低处延展。
我家的猫,特别喜欢跳上我家的大门垛,然后再到舅母家的蓝灰瓦片上去休息,因为那里绝不会有人去打扰它。
所以,每每望向舅母家的蓝灰瓦片时,我家的猫有时就会突然醒过来一样,伸着懒腰,在那蓝灰的上面忸怩一番,然后竖着高高的尾巴,向家这边跑来。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7 05:33
7、故乡的急雨
故乡很少下急雨,老天爷也一如故乡人的脾气,总爱慢条思理的。当然,情绪来时,也得有那么一两次较真的时候。
我喜欢看故乡的急雨。
老天爷脾气来了,也是很怕人的。那样子就像故乡里的大人训孩子。
它会先把脸黑起来吓唬你,那脸黑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然后,就清清嗓子打两声哼哼雷,雷声越来越响,召示着它的雷霆之怒;然后,挥起它的大掌,掌风呼呼地,你不躲都不行;紧接着,它的大棍子就抡下来了,刷刷地,一棍接一棍地,你得赶快护起自己;有时,它也会气急败坏地拿些泥球去砍你,只不过,它和的泥球是白色的,它砍的气力很大,会发出咻咻的声响,你得赶快避进屋里;当然,它也免不了恨铁不成钢的委屈哭泣,鼻泣一把泪一把地,还边哭边哗哗地数落你,落下很多鼻涕泡儿;一通发泄过后,它就怒气顿消,霎时雨过天晴;然后,它会反过来哄你,会拿出好看的玩具,比如抛出一道彩绳在半空中,用它的美丽来诱惑你——简直软硬兼施啊。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7 05:37
姥姥总是在每个晨起后,靠门坐在阳光下,拿出一个小半个圆的木梳子,极慢极耐心地梳理她的发髻。
木梳子有细密的齿牙,梳得速度急了就会在头发上的某一段阻塞半天。
我也曾用过它,但极不好用。倒不是我不耐心,也不是我的头发不顺畅,只是每梳理一下,它的细密齿牙就仿佛要连你的头皮和肌理一并都梳通一样,弄得头皮生疼。
而如今想来,姥姥那是在极细腻地梳理她的孤独吧。
作者: 花非花 时间: 2017-3-27 09:56
写得真不错呢,学习了
作者: 花土 时间: 2017-3-27 19:59
喜欢的文字气息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9 14:57
本帖最后由 蝴蝶蝴蝶蝴蝶蝶 于 2017-3-29 14:59 编辑
9、故乡的雨布
在故乡,大雨如注的时候,乡人大多带雨布防雨的。
乡人的雨布可以就地取材,也可以是精心准备的。
精心准备的雨布就是塑料布,乡人总是折一张如现在的单人床单大小的塑料布,多是白色的,它因为是长方形的,所以可以用作几个人用,大家只要站在雨布下,捏住了它的四个角,就可以顶着雨前进了,我极喜欢这样的方式,每每雨天的时候,我总是会带上一块这样的雨布,以便放学后,供众多的小伙伴们一齐顶雨走在雨地上,大家齐齐地走着,边走边说笑,总是会不去关心头上的雨和脚下的积水是大是小、是多是少,好有情致呢。
就地取材的雨布可以是各种材料的,可以是放在墙后的一个麻袋或布口袋,乡人把它们的两个角对折起来,就是一个带着三角帽的雨披了,虽然是布料的,但是极厚,把三角形的雨披往头上背上一戴一披,若不是大暴雨,是很能撑一些时候的;再或者就干脆是一件旧衣服甚至就是一个小盆子的,只要往头上的一顶一扣,也是可以防雨的。
故乡是贫穷的,商店里,总也没有专门卖雨衣、雨伞的,所以,故乡下雨天时,人们的防雨器具就是五花八门的。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9 15:00
本帖最后由 蝴蝶蝴蝶蝴蝶蝶 于 2017-3-29 15:30 编辑
10、雨中的游戏
故乡的时候,如果天上飘着毛毛雨,我们一般大的孩童们是没有人愿意躲雨的,甚至没有人会因此而停下手下和脚下的游戏。
那时,我会置身在我家的老枣树下,和小伙伴们切磋着不同的游戏技艺。
在众多的游戏中,我提高最快的有三类:
一是用手的,比如“抓籽”,记得老家把那个“抓”字是读成“chua”的,虽然我起步晚,但我勤学苦练,并达到了最高的水平——就是每每把一个布籽高高抛起后,不管是需要捡拾别人丢得老远的布籽,还是要不动声色地从粘在一起的两个或三个布籽中拔出其中一个还能让其余两个没有丝毫动弹,我都能在准确完成任务后再把高抛起的布籽接住;
二是用脚的,比如“踢凳”,记得老家把那个“踢”字是读成“qu”的,虽然我起步更晚,但我后来赶上,并达到了最高的境界——就是不只在平地上能一人包揽半天时光,单只在又斜又陡的土坡上,也能带着脚下的玻璃球跳哪到哪,如履平地;
三是用跑的,比如“砍籽”,虽然大家同时起步,但因为我那时跑得好快,手头又准,所以,不但能躲避对手砍来的籽,不让它砍到身上,还能利用游戏规则,能准确地判断籽来的方向并准确接在手中,这样,不但自己能继续留在场上,连被砍到罚下的同伴也能保送上场。
那时,我们都忙于游戏,不是雨打得路面泥泞,没有了游戏场地,我们是不关心天上还是地下的情况的,我们一门心思投于我们的游戏,个个脸上是冒汗的,如果天上的毛毛雨淋下来,那简直是甘霖,让人好不畅快的。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3-29 15:02
本帖最后由 蝴蝶蝴蝶蝴蝶蝶 于 2017-3-29 15:37 编辑
11、买煤油
故乡人很少生物钟颠倒,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极规律的农人生活。
乡间直到我上初一前,并没有通电。
乡人夜间用油灯照明。村上的商店里,时时有煤油供应。
我在放学后的任务之一,就是买煤油。
姥姥会拿给我一个煤油瓶,不是很大,我的手正好能握紧瓶身。
我总是乖乖地穿过中心大街,再走过南街胡同,到村头的商店里去打煤油。
售货员总是一名女子,如果这名女子嫁人了,村上就会再换一名女子。
女售货员总是接过我递上的煤油瓶,放到柜台下的凳子上,有时也就拿在手里,然后再拿出一个小漏斗,放在瓶口,拿起舀煤油的勺子,很熟练地舀起一勺煤油倒进漏斗里,油沥净了,就拿下漏斗,然后把瓶子递给我。
我从没纳闷过,她为什么每次只给我倒一勺儿。我总是接过后就走。
只是多年后,再回忆起她的那些动作,会让我想到学过的一篇文言文:《卖油翁》。
故乡人向来也只喜欢小动物。比如,那青蛙、癞蛤蟆,它们再是益虫,那也没多少人愿意与之亲近的,就是那年姨家表哥从津门跑来,天天来看青蛙,那也是为了去吃它们的。而它们的小时候就不同了,没有人不喜欢小蝌蚪的,那黑色的小精灵在水里游啊游的,打动过多少人的芳心啊,尤其再加上从小读过的那篇《小蝌蚪找妈妈》,多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了吧。而故乡的小河水快要干涸的时候,村人们都去泥里摸鱼摸虾,而我却只是去寻找那仅剩的一汪汪水中的小蝌蚪的,看看它们游动,就是一种比摸鱼捉虾、甚至比看到沾的父亲捞上来一只甲鱼还让人享受呢。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2 22:20
13、故乡的“箩面雨”
故乡雨季到来的时候,绵绵的细雨,也总是下个一整晚一整天并一整月的,细密的雨丝,像是用箩箩过的,所以乡人叫它“箩面雨”。这“箩面雨”有时甚至半天也只能打湿你的头发,但它日复一日的,极有耐力,仿佛滴水能穿石。
乡人的房,都漏了。
教室漏了,四个角、四面墙线全漏了,大家挪开墙角,全挤在教室中央,但教室中央的顶部也漏了,大家就在教室正中的头顶上支起了雨布。外面在下,室内也在下,远处听室外的巨大雨声,近处听漏雨滴在雨布上的“噗噗”声,仿佛一个人,在院外大声的弄嗓,在室内小声的叹息,听来都清晰又真切无比。
不管是红砖房、青砖房、还是土坯房,都漏了。沿着四角的墙线,家家把盆和碗摆放的一溜溜儿的,雨水透过房顶落在盆碗内,发出清脆地“叮咚”声,仿佛在弹奏着琴弦。
村子里,黑黑的泥浆,到处流淌。大家下学时,全都挽起裤腿,把鞋提在手上,趟着泥水走。因为故乡的粘土地,会把你的鞋牢牢地粘在湿泥里,让你每走一步,都要费力地拔出来,并且鞋底的泥越粘越厚,直到再也走不动。
我总是坐在房门口,透过半敞开的屋门,愁苦地望着外面的雨天和雨地,除了上下学,这到处粘鞋的泥地,让人再也不想出外去走东串西,只好窝在家里,听雨和看雨。
故乡下“箩面雨”的时节,长得能覆盖整个雨季。那细密的雨丝,让喜欢筛箩的老天爷从天上筛下来,飘满村子的每个地方。到处潮潮的、湿湿的,连身子都不爽,仿佛全是水气。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2 22:23
14、秋收
故乡的大秋时节,雨水总是不常见的,它总是会给农人们秋收的时间,这时间又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农人们异常紧张地抢收着田野里的庄稼,村野大道上,到处是秋收的队伍。
白天上工的时候,往往是人们为集体收割的时候,各个村队里会派出大车小辆源源不断地往村队的打谷场上运送收割下来的粮食。打谷场上堆满了一个个的庄稼垛,然后隆隆有声,有人工作业的声响,也有机器作业的声响。脱粒机吞吐着,轧场的碌碌滚动着。秋阳把人们的脸蒸满汗水,但人们连个抬头皱眉的都没有,大家都在和时间赛跑。
傍晚歇工的时候,往往是人们为自家忙碌的时候,大家都把村队上分下来的粮食和秸秆,用双轮车、独轮车、或人挑肩扛地运送到自家的场地上,家家的院子里,大树下,堆满了散发着青湛气息的庄稼棵的柴堆和垛子。
姥姥习惯把高粱和玉米的秸秆堆放在后院里,那里地方足宽敞,够把它们盛放得下。
然后把数量不多的谷秆堆放在前院的老枣树下。
谷秆捆成的谷个子既干净,又清香,有时夜晚姥姥就拉我钻到它们的怀抱里睡。
啊,那当真是全新的体验。我总是躺在谷秆堆上,枕着谷个子,搂着谷个子,却总是睡不着,于是,能看到满天的繁星密麻麻地集在我的头顶上,比躺在大街的青石板上看,更让人兴奋。特别是自有一股谷秆的清香沁鼻传来,那滋味就更加美好。
躺在谷堆上看星星,绝对是姥姥和我的发明。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2 22:24
15、乡人取名
在故乡时,因为村人向来没有档案的说辞,所以,学生们是可以在作业本上随便写自己的名字的。
比如,村北的盒同学,平日里,她的作业本上总是写着“春盒”的,这名字就总让我想到我们的铅笔盒。
于是,大概她也觉得她的这个“盒”字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再上交作业本后,就看她改成“春荷”了。
其实,这两个he字,是都没有道理可言的。
先说“盒”,这明明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呢;再说“荷”,虽说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了,可毕竟叫“夏荷”才更合理呢。
那时候,我想过,其实“春盒”或“春荷”吧,是有一个妹妹的,她的妹妹叫“春暖”,她这个当姐姐的,总是“暖儿”“暖儿”地叫着那个妹妹。
于是, 我疑心,其实,她叫“春和”,可能才是最最有道理的。
因为,她们姐妹的名字,正可以应那个“春日和暖“的景。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2 22:25
16、 潮虫
在故乡的雨后,泥土的地面上,会生出无数的潮虫。
那时候,姥姥还养着鸡,鸡们就喜欢去后院的柴垛下刨食。
我很是无聊,也跑到后院里,看到鸡儿们,就总是想去帮助它们。
后院靠北角的地面上,在很多砖头,往日里它们镶嵌在地面上,没有人会注意到。
而雨后就不同了。我总是会引着鸡们走到那里,然后我挨个掀开那些砖头,每掀开一块,就有潮虫子慌乱地跑出来,鸡儿们就迅速地上前啄食它们。我掀得有多快,鸡儿们就上前有多快,它们的尖尖嘴,不会放过一只潮虫。等我掀累了,鸡儿们也吃得要饱了。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2 22:26
17、打枣
故乡的八月时节,正是打枣的时节。
我家的那四棵郁郁葱葱的大枣树,也蓄势待发。
姥姥做好了各种准备,包括脚登的木梯、手拿的竹竿、收枣的器皿、打扫的竹帚。
我却没做任何准备,因为我有绝快的速度,只要冲进枣雨丛中去抢它们就可以了。
姥姥把木梯支靠在粗大的枣树干上,然后爬了上去,然后双手扶住手边的枝杈,双脚站定在粗大的枝杈上。
这犹如无声的命令,我赶快躲开枣树的覆盖范畴。
姥姥站稳双脚、晃动腰身、运动双手使劲地摇晃两手握着的枝杈,霎时,枣树上风声顿起,成熟的枣子和意志不坚定的枣子纷纷落地,天上骤下扑天盖地的红色冰雹雨。等姥姥发威过后,地面上就扑满了一层红艳艳的玛瑙和宝石。我先把这一层快速地拾起并装进竹篮里,等我清得差不多了,姥姥就正式开始“打枣”,她手挥竹竿,一通乱敲,无数的枣子和枣叶哗哗啦啦落下来,我冲进去,枣子落在地上或我的头上身上,我边捡拾枣子,边欢呼痛叫。
我家前院的三棵枣树,都是又粗又矮的,搬个梯子就可以登上枣树的枝杈,于是,姥姥总是上到树上去打枣,打枣前她摇晃树的内容,是她自己发明的。而我家后院的那棵枣树,就要高多了,简直耸入云天,我们平日里就是原地跳起来,也够不到最低处枝杈上的枣子,所以,前院那三棵枣树,我们就在它们长到半大枣子时就经常偷嘴吃的,而后院的这棵却是保持最完好的,它的枝干笔直,到了很高处才分杈,姥姥的木梯都够不到最底下的枝杈,所以,姥姥只是站在树下,挥舞起长竹竿,直接“打枣”。而连竹竿都够不到的地方,也就不能奈它何了,于是,后院的枣树上,总是有一些枣子留在上面自生自灭,因为打下的枣子,足够我们吃枣,足够我煮完了再晒枣,足够姥姥醉枣和晒枣的了。
邵村的枣树很多,村头上都环绕着,不知该归谁家。家家拥有枣树的也很多,比如住我们房前的舅母家的院里,也有一棵,只是从没见她如何打枣;比如瑞表姐家也有一棵,当她初中毕业后,她总是与她在学校舞蹈队时的一个男同学打架,两人总是你坐你家的枣树杈上,我坐在我家的枣树杈上,打嘴架。大意是那个男生追求瑞表姐,但她不答应罢了。
全村只是我家的枣树最多,据姥姥说,我家院里本来有五棵大枣树的,只是因为要盖一个土房,不得已刨掉了一棵。所以,我并不知道我家每年收获的枣子都去了哪里,反正会有一些被我给煮熟并晒干了存放着自己吃了,其余的,姥姥每年醉枣也就醉两大坛子,剩下的去了哪里,是姥姥送人了还是怎么着,我从来没去关心过,因为,等到明年的五月,我家的枣树们就又会发芽,长叶、开花并结出无数的枣子来的。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2 22:28
19、故乡的墙头
故乡下雨的时间长了,总是能听到某家某户墙头倒塌的声音。故乡的墙头大多都是由土坯垒成,相较于砖墙来说,土坯墙是不结实的。再加上,家家的土坯墙头,都可以由人们骑坐上去的,因为土坯的柔软度要比砖好得多,你骑在墙头上,顶多会弄一身土,其他的,要安全很多了。所以,邻里有什么动静和事情,大家一着急,就完全可以骑上自家的墙头上来观望。
有时,我们家打枣的时候,邻人闲着也是闲着,就有骑在自家的墙头上看的。比如那年,瑞表姐来帮我捡枣,但是因为她的母亲和我的叔叔又打起来了,乡人打架有时也是可以不要命的,他们急了是可以动铁锨的。瑞表姐家和叔叔家一墙之隔,经常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动手打一回,每一回打架,都要惊动得全村人去看。所以,一听到她家的动静,瑞表姐就呆不住了,走胡同和大街又很费事,所以,那天,她从我家的墙头上、再踏上邻人的墙头上,一直又翻过更邻人的房顶,她空降般回到了她的家。
我对土坯墙头情有独钟,除了攀上它比较安全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推倒它也很容易。比如,谁家要推墙头了,只要全家人一齐站在墙头的一面,一起喊着使劲推,就可以,土墙头会先是晃啊晃,最后就终于轰隆一声倒在另一面了。
当然,就推倒重来的难易度来说,似乎篱笆墙更适合,但,篱笆墙扎扎拉拉的,你哪能随便骑上去?即使它有春来开花、夏来结果的动人,但对于调皮的农家孩子来说,它哪有土坯墙可以任意攀爬、跳跃来得有趣?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2 22:29
18、捉虫劳动
想念故乡,只不过因为童年时在那里长大,就仿佛自己的根就留在了那里。
故乡的原始和粗朴最让人难忘,原野是那么辽阔,天空是那么蔚蓝,空气是那么新鲜,乡人是那么朴实。
特别怀念故乡的豆子和豆角,总是带着甜香。因为故乡的豆地里,总是不会打农药。
所以,让我记忆最深刻的劳动就是捉虫。
那是怎样一种令人又哭又笑的劳作啊。
刚刚步入三年级的我们,就要参加村里的劳动了,我们劳动的第一次就是去豆地里捉虫。
所带的劳动工具就是瓶子,要求自带。因为我从小就喜欢捉树虫喂家里的老母鸡,所以,瓶子这样的工具是好找的。
但真捉起虫子来,却是很让人怵头。
不是它要付出多少的气力,不是它要掌握多少的技巧。
只单单看豆地里的虫子,就得要付出多少的勇气。我看豆地里在每个豆棵上爬行的虫子,就像是在看恐怖片。你看它们一个个地附着在豆子的枝干上、叶片上,在众人面前爬高爬低的,有的还进行体操表演,或悬空拿大鼎,或把身子弯曲多少度匍匐前进。它们有白色的、有绿色的,有黑色的,有红色的,身体细长,穿梭爬行。个个犹如登台表演过无数次的演员,任你怎么瞪它们、数落它们,它们都面不改色地我行我素地按照动作要领表演它们的。
女同学们,吓哭得不多,但吓得呐喊出声的,大有人在。
我是那个,从第一次有这样的劳动课,到这样的劳动课进入常态化之后,就一直没敢踏入豆棵中的少数人之一。因为一看它们,就觉得浑身发麻,魂飞远方。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9 21:45
20、 柳叶眉
在故乡时,乡人形容人的眼眉美丽多称柳叶眉,作文里,我也那么写。但其实,我对柳树再熟悉不过了,盛夏里,我是在故乡的柳林里泡大的。每个夏日那漫长的正午,我几乎都要跑到村北的柳林里,那时,故乡到处是树的世界,还不需人提倡环保,所以,你是可以随意地折取柳枝的,在凉爽爽的柳林深处,我折下一大抱一大抱的柳树枝子,把它们一层层地铺在地上,直到厚厚地坐上去松软如床,然后,再把其余的枝子褪皮儿的褪皮儿、圈帽儿的圈帽儿,然后,在我头顶上,扎上柳条儿帽儿、垂下柳叶儿辫儿;在我手心里,流淌着柳枝柳叶的绿色汁浆,我浑身散发着浓厚的苦涩味道,那个凉、那个爽。但,我从没有想到把柳叶沾在眉毛上,也从没见乡人这么过,那时候,谁也不愿意自己是扫帚眉,但也没有谁承认自己是柳叶眉的。也许那时候,我们还固执地把绿( lù)林好汉读做绿(lǜ)林好汉,就不能有绿绿的眉毛吧。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9 21:47
21、听雨
八月里的故乡,雨水也是那么多,下雨的日子是那么漫长。雨天里,我再也不能像晴日那样往柳林、草地和河边跑,只能窝在教室和家里,看雨听雨。八月的雨声一例是淅淅沥沥的,好像老天爷在长长地落泪、在漫条思理地诉说。你躲进屋里不爱看不爱听?那你家的房子很快就会漏的,你得把桶、盆、碗摆放在屋子的四角漏雨处,有时得摆入一拉溜儿,老天爷从房漏的地方探进头来,把诉说投放到每个盆和碗里,“嗒、嗒、嗒”“嗒、嗒、嗒”的,从天明滴到天黑,又从天黑滴到天明。如果你还能睡着不听,那,你家的他家的,那些土坯墙、土坯墙头儿,就会传来轰隆、哗啦的倒蹋声……
22、雨后
故乡的雨后,别有秀色,家家户户的土院子里,都长出了嫩绿的小草儿,它们带着满身的泥浆极有生气地成长。最好看的就是那破败的土坯房和土坯墙,房顶上、墙头上站起来一道道绿色的屏障,它们随着风扭摆着身子,一副自由自在的快乐模样。如果你家的院子里,随着雨水长出一条绿绿的蛇来,那也绝对是可能的景象。
23、暴雨
如果说故乡的萝面雨是一个阴险的妇人,边用温和慈爱的手掌抚摸你的脸颊,边把全村人的房屋弄漏弄蹋;那么,故乡的暴雨就是一个急鼻快脸的男人,他不辨对错好坏,一上来就一通拳打脚踢,树上的叶子被他打得满地找牙,田里的禾苗被他踹得趴在了泥里,甚至连村人屋顶上的防雨苫子,也被他层层地掀起,如果哪个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躲进门里,他上去就把你的头敲得崩崩响,你得赶紧捂着脑袋逃跑,他就挥动着棍子,在天地间一通狠甩狠劈,发泄完怒气,才悻悻而去,只留下大地间一片狼狈和狼籍。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9 21:49
本帖最后由 蝴蝶蝴蝶蝴蝶蝶 于 2017-4-19 21:54 编辑
24、夏日时光1
故乡的昆虫在盛夏的艳阳里蹭蹭蹭地生长。我们要去绿豆地里黄豆地里捉虫,那些虫子呦,一点儿不比那些豆秧豆荚少哇,它们在上面攀爬穿梭,一点没把有智慧的人类放在眼里。白天里,我们上课,要和豆地里的害虫打交道,放学后,我们要到柳林里,自发地去捉柳虫,要和柳地里的害虫打交道。再加上周末时间抓个蚂蚱、打个苍蝇的,我们要和那些害虫打着仗、赛着跑地过活在夏日的时光。
25、夏日时光2
故乡的每个夏天也让人火烧火燎的,但故乡家家户户都种着树,家家户户就有着自己的一片森林和树荫。家里没树的人家极少,就是远在高台上居住的清家,也是有一棵桑树的,倒是我对门的邻居沾,她家是没有树的,不只没有树,院子里就空空的,一口比任何村人家都粗大的水缸瘫在墙根里,大概是挪不动的缘故,要不,也应该能进到屋子里。记忆里在沾是姐姐的同学时,每个夏夜是常到我家的老枣树下乘凉的,姐姐是个乍乍呼呼的脾气,她总是与沾们嘻嘻哈哈地在老枣树上用枣树枝子荡秋千、在老枣树下用大木盆玩儿水。倒是沾留级成我的同学后,可能我不喜欢那么大吵大闹的吧,她再也没有到我家的老枣树下来过,于是,我独享了那几年在老枣树下看天看树看书的清幽幽的时光。
作者: 蝴蝶蝴蝶蝴蝶蝶 时间: 2017-4-19 21:52
26、“正”字
我喜欢划“正“字,因为那代表着班里又要选班委了。
童年时,我们选班委,从来不匿名。要么直接站起来用口头表达,要么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去划”正“字。
记得班里除了班长是班主任指定的外,其他班委,都是要经过选举的。
记得最热闹和激烈的一次选班委。
说它热闹,是因为全体学生都要参加。说它激烈,是指的竞争激烈。
那次由村西的君和村北的洲竞选。老师让大家站起来一个个口选,完毕后,老师又让大家一个个到黑板前划“正”字,最后,都是君以一票领先。最后的班委当然是归君了。
但如今回忆起来,也许当时班主任对结果并不满意的,所以口述了不算再去划“正”字。原因有三,因为毕竟男班委太少了,并且君是有些跛足的,并且洲也是和班主任一样住在村北的。
但班主任最后还是看重了同学们的选择,而把自己嘱意的洲给舍去了。
27、打香油的
村里有池塘,池塘里有水,水中总会有一种生物,它长着长长的手脚,每当池水静寂的时候,它就会像一个游泳好手那样在池面上四平八稳地游:均匀地摆臂、从容地划水、划起一个又一个水圈儿、不紧不慢地从这头游到那头。村人给这种生物,送个雅号:打香油的。
至于为什么叫“打香油的”,无法考证。但近来网络流行一个词语叫“打酱油的”,却是人人皆知。大概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作者: 盆栽菩提 时间: 2017-4-28 21:28
点点滴滴,写的都不错。
作者: 花非花 时间: 2017-5-12 22:07
喜欢这样看似简简单单的字,读着轻松不累。
作者: 花非花 时间: 2017-5-12 22:08
你咋回事啊,怎么把人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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